p;在意识到之前,他已然伸出手,极轻地将她脸颊旁滑落的围巾往上拉了拉,又迅速收回,黑皮手套在方向盘上蓦然收紧。
&esp;&esp;他盯着自己的手,陷入了短暂迷茫。
&esp;&esp;传统体验流程执行完毕,目标情绪反应高度积极。自身状态评估:异常。
&esp;&esp;他抿了抿唇,将视线重新投向前方。
&esp;&esp;或许,明天可以再安排一次“传统体验”,比如夏洛滕堡宫的冰场,或者选帝侯大街的拐角那家以热可可闻名的老咖啡馆。
&esp;&esp;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幼稚。
&esp;&esp;但也不是不可以。
&esp;&esp;———————
&esp;&esp;12月24日下午四点,柏林的天色已然暗下来。
&esp;&esp;克莱恩站在书房窗前,官邸花园里,老橡树上挂满了蜡烛灯,这是母亲在世时的传统,即使她不在了,父亲也固执地保留着。
&esp;&esp;今年,这栋冷清了多年的房子里多了一个人。
&esp;&esp;他的目光越过结霜的窗玻璃,落在一楼客厅的方向,透过半开的门缝,还能看见那颗巨型冷杉树的一角。
&esp;&esp;那棵树是几天前他带着几个卫兵去林场挑的,比往年任何一棵都高大茂盛。零下十度的天气里,他们在积雪的林间穿行了整整三个小时。他记得自己当时挑剔得让林场主几乎崩溃:“不够对称……这根枝条歪了……树顶必须能承受五磅的重量。”
&esp;&esp;为什么这么挑剔?
&esp;&esp;他在心里冷静地分析,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德国过圣诞节,因为她是客人,因为冯克莱恩家的待客之道必须完美。
&esp;&esp;仅此而已。
&esp;&esp;可当那天下午,他“恰好”在她从学校回来的时间,指挥着卫兵将那棵巨树搬进客厅时,他清楚看到了她瞬时睁大的黑眼睛,还有那声小小的、带着气音的“哇”,
&esp;&esp;那一刻,他感觉自己的肋骨下方,某个区域轻轻松动了一下。
&esp;&esp;观察样本对传统节日装饰表现出了符合年龄的好奇与喜悦。
&esp;&esp;之后,他做了一件自己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有点蠢的事,他指着树顶硬邦邦地命令:“那里,等会儿你来挂。”
&esp;&esp;说完他就暗自啧了一声。挂星星通常是家庭里最受宠的孩子或女主人的特权,他凭什么给她?她又会不会觉得他唐突?
&esp;&esp;但女孩只是愣了一下,随即仰起小脸,壁炉的火光将那双黑眼睛染成了深琥珀色。“真的可以吗?”她唇角牵起,却又迟疑地咬了咬下唇,“会不会太高了?”
&esp;&esp;她没拒绝,她只是担心够不着。
&esp;&esp;这认知让他莫名松了口气,甚至有点愉悦。他板着脸:“有梯子。”话音刚落便转身走开,仿佛只随口一提。
&esp;&esp;但走出几步后,男人脚步却不自觉地放轻了,他捕捉到她轻快的脚步声,像只终于找到松果的小松鼠,啪嗒啪嗒走向那架胡桃木梯子去。
&esp;&esp;三天之后的现在,那颗金色伯利恒之星正稳稳立在树顶,是她挂上去的,不过是他扶的梯子。
&esp;&esp;又一个成功的文化体验项目。
&esp;&esp;这结论刚成型,脚步声就传过来,轻得像只小猫。金发男人几乎是立刻转身,坐回书桌后,拿起一份早就看不进去的军事简报。
&esp;&esp;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,女孩探进半个小脑袋:“克莱恩先生……将军问,要不要下去一蜡烛?”
&esp;&esp;她今天格外不同,穿着一件红色羊毛连衣裙,领口和袖口缀着白色蕾丝,脸颊泛着淡粉,头发柔顺披在肩头,还别了一枚绿色天鹅绒蝴蝶结,大概是女仆给她的圣诞礼物。
&esp;&esp;啧,更圣诞了。
&esp;&esp;“嗯。”他站起身。
&esp;&esp;女孩连忙往后缩了缩,给他让路,可目光却好奇地落在他书桌上那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深绿色扁盒子上。
&esp;&esp;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心头一跳。那是他准备了七天,换了四次包装纸,最后因为觉得太花哨又拆掉,只用最朴素的纸包起来的,“礼物”。
&esp;&esp;一份符合礼节的小纪念品,他再次对自己强调。
&esp;&esp;“走吧。”男人率先走出书房。
&esp;&esp;客厅里温暖如春。
&esp;&esp;那颗冷杉树

